兄长在我心里一直是翩翩书生,清雅至极的样子。
因着他常年在外读书,家里的活计都是嫂嫂带着我一点一点不分日夜地做出来的。
嫂嫂在我面前也从不抱怨兄长的不好。
我一直以为,我的兄长,爬上了高台,也是那戏本子里如清风朗月般的人物。
我还没反过神来,嫂嫂就将我护在了身后,推我赶紧回院子。
又对兄长说,我一个小孩子家家的,懂什么,别吓坏了孩子。
兄长气极,大骂是嫂嫂纵坏了我。
兄长的模样如同街边那个骂人的老汉。
我瑟缩了下,之前积攒的勇气全都瞬间消散。
在嫂嫂的推搡下,我被丫鬟带出了他们院子。
3
这一晚,我做了一晚的噩梦。
迷糊间。
回到了嫂嫂生产那一夜。
那一年,我才七岁。
那时候,兄长刚中了秀才,家里依然贫苦,只有个临时买来的小丫鬟。
嫂嫂似乎疼了许久,也哭喊了许久。
兄长不知道去了哪里,我一个人害怕,不敢回去睡,接生的稳婆又不让我进去。
我只能缩在嫂嫂的屋外,听着嫂嫂的声音给自己打气。
后来,兄长拎了个篮子回来,将篮子悄悄地放在檐下。
我正要凑过去问里面可是给嫂嫂准备的好吃食,就听门打开,稳婆笑着出来报喜,说是生了个哥儿。
兄长似乎没看见我,径直进了屋。
我不被允许进屋,但是又想见小侄儿。
瞧着被兄长放下的篮子,我想着,如果我拿好吃的进去,应该就能被允许进屋了吧?
然而,我掀开了篮子,却只看见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娃娃,满脸都是红褶子,跟个小老头似的,一声不吭地,似乎睡着了。
我有些不明白。
嫂嫂生的小侄儿不是在屋里吗,为什么这里又会出现一个小孩子?
既然不是好吃的,那就肯定不能带去给嫂嫂了。
趁着没人注意我,我悄悄地溜进了屋里,缩在了角落。
后来,稳婆走了,兄长去送稳婆。
我悄悄地去看小侄子。
皮肤红得跟山中猴儿似的,一点也不可爱。
和外面的那个小孩子一样,像小老头。
不过,小侄子的鼻尖有一颗小痣,好像有点可爱。
而且他软软乎乎的,也好像很可爱。
我捏着他的手,满心稀罕。